太荒謬了。

她怎么還敢相信，一個帝王的諾？

“朕命人送你出宮。”封堯的聲音低沉喑啞。

葉綰綰怔怔繞到假山另一側，倚著冰涼的假山，心中卻也并非傷心，而是……莫名的煩躁。

“姑娘，大氅拿來了。”素云跑了回來，離著還有十余步遠，便脆聲喚著她。

葉綰綰心中一僵，飛快離開假山快走了幾步，接過素云的大氅，未等披上便想快步離開。

“非晚？”身后，男子低啞的聲音傳來。

葉綰綰腳步一頓，身邊的素云早已蹲跪下去：“奴婢參見皇上。”

葉綰綰指尖微僵，下刻輕吐出一口氣，人已如常，轉身看去，唇角帶著一抹笑問道：“你怎會在這兒？”

封堯仍穿著繡著龍紋的對襟墨色袍服，滿頭青絲束在頭頂，兩縷金色發帶垂落在身前，風華無兩，眉目如畫，他看著她，眉心微蹙著，似想問些什么，卻終換了話頭：“戲臺子那兒太吵，我出來靜靜。”

“嗯。”葉綰綰應了一聲，再不語。

封堯走到她跟前，拿過她手里的大氅，便要替她披在肩頭。

葉綰綰卻朝后避了避。

封堯拿著大氅的手一僵，葉綰綰也頓住，好一會兒干笑一聲：“方才在戲臺子那兒便覺得喘不過氣來，披上大氅只怕更煩悶了。”

封堯仍抓著大氅，良久將大氅搭在小臂上，望著她緊聲問道：“方才，你在看什么？”

“看那些臘梅啊，”葉綰綰指著不遠處的幾朵梅枝，“還有看看湖里的活水，沒想到大冬日的，竟然還有魚兒在里面游。”

封堯的目光仍緊望著她，望了好久再未多，只低應一聲：“嗯，你若喜歡便送到你……”

“不用了，”葉綰綰打斷了他，“我可養不起這些金貴的小東西。”

封堯一滯。

恰逢此刻，一陣夜風吹來，葉綰綰順勢打了一個冷戰：“抱歉，封堯，我怕是身子仍有些不適，便先回去了。”

“我送……”

封堯的話并未說完，葉綰綰卻已朝前方走去，腳步比平日快了些，卻始終平靜。

直到回了九華殿，葉綰綰的腳步才終于慢了下來，仍能隱隱約約聽見御花園處，戲臺子上咿咿呀呀的動靜。

她靜靜坐了許久，才突然想到什么，看著始終跟在她身后的素云：“素云，御花園熱鬧，你這會兒沒事便去看看吧，不用服侍我了。”

終是她擾了人的興致，她記得素云是很喜歡看這些的。

素云眼睛亮了下，卻很快認真思索片刻，搖搖頭：“奴婢跟在姑娘身邊。”她總覺得姑娘的臉色不像看起來一般平靜。

葉綰綰自然沒放過她眼底方才的喜色，沉下臉來：“怎么連我的話都不聽了？”..

素云一頓，忙道：“姑娘，我……”

葉綰綰卻輕輕笑開，拍了拍素云的手背，復又想到什么，走到外殿，將養在小榻上的貓兒拿了起來，放在素云懷里，那貓兒已經長大了些，平日里懶懶倦倦的。

“姑娘？”素云不解。

葉綰綰笑了下：“幫我把這貓兒還回去吧，給高風就行，之后你便去御花園那兒聽戲，今夜好不容易這么熱鬧，可不能因我掃了興致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