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蘊再沒開口,起身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,可在她關門的瞬間,殷稷的聲音卻透過門縫再次傳了出來。
“你記住,這是最后一次,若是再犯,朕決不姑息。”
門板被輕輕合上,謝蘊看著那毫無生氣的木板,慢慢合上了眼睛:“奴婢......記下了。”
她轉身出了正殿,在空蕩寂靜的乾元宮里晃蕩,心里空的厲害,鼻梁也是酸的,可她連紅一下眼睛都不敢。
謝家已經敗了,謝家人遠在滇南生死不知,她謝蘊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值得依靠了,即便覺得委屈,即便覺得難過,也不能哭。
她仰頭看著黑漆漆的天,冬日的風錐子一樣一下一下往骨頭里鉆,她抬手摸了摸胳膊,卻不愿意回偏殿。
那是殷稷的地方,這里到處都是殷稷的地方。
偌大一個宮殿,偌大一個天下,此時此刻,竟沒有一處能讓她棲身,讓她躲藏。
她摸著黑一路出了乾元宮,沒有目的地,她便只能一直走,走到沒力氣了才在一座偏遠的宮殿里停下來,在寒風里靠著墻角坐下來,慢慢抱住了膝蓋,將臉埋了進去。
難得能有這片刻安寧,可她卻不能在這里多呆,她還得回乾元宮去,殷稷要她閉門思過。
她抬手揉了揉臉頰,五年而已,等出宮就好了,等見到她的家人就好了......
眼眶卻仍舊還是燙了一下,她甩甩頭不敢再亂想,起身摸著黑往回走,卻不防備一出宮門,一盞燈籠竟然被放在宮道上。
她一怔,下意識看了眼四周,卻沒瞧見人影,可她仍舊開了口:“出來吧。”
黑暗里只有風聲,隔了許久才有躊躇的腳步聲響起,一人著青衫,披著兔毛大氅自角落里拐出來,端的是光風霽月,清雋如竹,只是他神情卻十分復雜:“謝姑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