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兒子說得這般斬釘截鐵,余氏徹底放心了。
長夜未盡,蘇瑜倚著窗欞外望,天際無星無月,惟有寒風襲來,青絲紛飛無序,如筆下勾勒,姿意輕狂。淡藍色的緞面披氅被吹得簌簌作響,披氅里的錦綢寢衣柔柔的觸碰著膚理,裹著她美好如玉的身姿。
“姑娘這樣吹風,越吹越清醒,一會兒還睡不睡覺啦。”夏蓮將床榻鋪得軟軟的,又在屋中熏了安眠的香。
“夜里睡不著,明日睡回籠覺。”
“也不知是誰說今日事今日畢,明日只會累積。”夏蓮翻著白眼。
“死丫頭,敢懟我。”蘇瑜笑惱。
袁嬤嬤從外頭進來,臉色未霽,“姑娘,玉暉院的秋芽來了,說是中午譚氏在妤姑娘門口鬧,把大老爺求人給她治病失敗丟了顏面的事給捅了出來,妤姑娘知后一心求死,兩餐未進藥了,誰勸都不中用,大太太請您過去勸勸。”
那個譚瑩雪,真是個禍頭子。
蘇瑜換了身衣裳,淺綠寬袖襖裙,套著件寶藍色金繡著石榴花的褙子,披上那襲淡藍色的緞面披氅,匆匆隨秋芽往玉暉院趕。
不比得她倚著窗欞吹風,這回廊里的風異常冷冽,秋芽和夏蓮手中各持一盞燈籠引路,皆被風吹得晃得嚴重。
“該把歡姐兒抱給妤姐姐看看,看在歡姐兒的面上,妤姐姐兒興許就愿意吃藥了呢。”
秋芽眼中含著淚霧,“這法子大太太試過了,妤姑娘越是見著歡姐兒越是不敢吃藥,說是趕緊死了,好叫她斷了念想,這才能無憂無慮長大。”
這是求死心切呢。
進了玉暉院的院門,過了那一座人高假山,蘇瑜本能的發覺有道充滿惡念的目光刺激著她的后背,側眼一瞧,果真見譚氏站在窗戶后,一雙眼淬了濃毒似的盯著她。_k