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她卻還要給皇后請安。
想歸想,腳下還是朝著鳳棲宮的方向走了過去,一步步走得極慢,她拉著錦挽的手,無奈地說:“方才那位太妃,也是先祖皇帝的妃嬪,是江老將軍的庶妹,和我是同一年入宮的。”
“江太妃上去心情不錯,保養得也好。”錦挽如實回應。
謝昌苦笑,今兒早上在鏡子前梳頭發時,她著自己兩鬢之間的白發是越來越多了。
和江太妃比較起來,差了至少十歲不止。
可在當年,她才是絕代風華的第一美人,無數人追捧,而江太妃不過是個高門庶女,并無名聲。
若不是當年安撫江家,才選了江太妃入宮,依江太妃的身份最多就是個貴人。
“世事無常,誰又能想到幾十年后江太妃過得這么悠閑呢。”謝昌很羨慕江太妃的狀態。
“哎呦!”
一個莫約六七歲的男孩子沖了過來,腳下一滑摔倒在地,爬了好幾次才撐著身子站起來。
“你沒事兒吧?”錦挽上前拍了拍小男孩身上的污漬,問:“你是哪個宮的,怎么一個人跑出來了?”
這時從不遠處跑出來一名宮女,粗喘著氣,將小男孩攬身后,沖著錦挽道謝。
“多謝二姑娘救了小世子。”
錦挽不在意地揮揮手,轉過身又去扶著謝昌。
“小世子您怎么一個人跑出來,要是讓皇后娘娘知道,肯定會責罰奴婢的。”宮女拉著小世子就要走,卻被謝昌給喊住了:“等等!”
宮女回頭,有些疑惑和忐忑地低著頭。
“這是誰家的小世子?”她瞧著有些眼熟,總覺得似曾相識。
宮女道:“回太夫人話,這是已故慶祥大長公主的嫡子,允哥兒。”
“你說誰?”謝昌呆愣住了。
宮女又重復了一遍。
謝昌顫抖地來到了允哥兒面前,彎下腰,抬起手摸了摸允哥兒的臉頰。
難怪她著眼熟,和小時候的慶祥長得的確是很像。
“我知道你,一眨眼都這么大了。”謝昌摸了摸允哥兒單薄的胳膊,心疼得眼眶都紅了。
允哥兒一臉莫名其妙地向了謝昌,然后一把推開,后退幾步,躲在了宮女身后。
“太夫人,時辰不早了,小世子該去上書房了。”
說完,宮女急匆匆行禮后就帶著允哥兒離開了。
望著允哥兒離開的背影,謝昌的眼眶濕潤了,說了好幾聲可惜了。
“小世子真可憐,小小年紀沒了父母。”錦挽小聲嘀咕:“聽說小世子身子不好,上去比同齡人小了許多。”
謝昌緩緩站起身,著近在咫尺的鳳棲宮,她心里忽然有些堵得慌,調整好心情后邁入了鳳棲宮。
夏露見她來趕緊派人去請云瓷。
一炷香后,云瓷姍姍來遲,瞥了眼謝昌:“太夫人今日怎么有空來鳳棲宮?”
“皇后,方才我瞧見了允哥兒,允哥兒留在你這,多有打攪了。”
謝昌想在滿腦子里都是允哥兒:“我聽說當年慶祥還認了你做義女,也是慶祥保你入宮為后的,可有此事?”
云瓷并沒有馬上回應,不緊不慢地端著茶遞到了唇邊喝了兩口,然后蹙眉;“今日的茶略淡了些。”
“娘娘,奴婢這就重新給您再沏一壺茶來。”
夏露將茶具撤下后,又重新上了一套來,云瓷品嘗之后臉上笑意漸濃:“這還差不多。”
期間,謝昌一直都在等著云瓷的回話。
云瓷就像是剛想起來還有這么個人,慢悠悠地回應:“太夫人放心,都是一家人,本宮不會追究慶祥的謀逆大罪,更不會遷怒允哥兒的。”
這話說的謝昌心頭一哽,她明明是想說讓皇后不要忘記這份恩情,可不是查舊賬來了。
“畢竟,稚子無辜。”云瓷眼著謝昌眼中流露出了慌亂,她笑了,還以為謝昌真的淡一切,什么都不在乎了呢。
原來只是沒遇到在乎的人罷了。
“皇后。”謝昌緩緩起身,一臉和藹地笑:“我膝下寂寞,能不能將允哥兒送去舒芳閣,我親自養著?”
允哥兒是慶祥公主唯一的兒子,也是她的外孫兒,怎么能不心疼呢?
云瓷挑眉。
“皇后若是答應將允哥兒給我,我可以極力勸說邱麗三皇子的人,放棄納蘭四姑娘。”
謝昌在見允哥兒的那一刻,又改變了主意,她暫時還不能和云瓷撕破臉。
“太夫人可知道慶祥公主是怎么死的?”云瓷反問。
謝昌努力地想要保持冷靜,面上維持著平淡,可緊緊攥著的指尖卻是暴露了她的情緒,搖了搖頭表示不知。
“她身為先祖皇帝的女兒,先帝的胞姐,又是傅璽的親姑姑,身份無比尊貴,從小聰慧伶俐,根本沒有造反的理由,不過是被人利用罷了。”謝昌道:“既然人已經不在了,皇后可否將允哥兒交給我?”
她再次舊事重提。
允哥兒要是落在皇后手里,肯定沒有什么好下場的。
“公主是自愿服毒自盡,且已經簽下了認罪書,這是不爭的事實,至于允哥兒么,本宮既然答應了公主會好好撫養,就不會害他性命。”
被云瓷拒絕得很徹底,謝昌瞬間變了臉色:“允哥兒身子孱弱,手無縛雞之力,也無依靠,對任何人都沒有威脅,皇后膝下已經有了小太子,又何必抓著允哥兒不放呢?”
說這話時,謝昌是有些生氣的。
她也知道世上沒有這么巧合的事兒,尤其是今天碰見了允哥兒,絕對不是偶然。
謝昌望著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皇后,感慨萬千。
怪不得傅璽能心甘情愿地被她拿捏。
她太聰慧了。
“本宮不想做個而無信之人,至于前朝的事兒么,本宮從不干涉,納蘭清嫁與不嫁,皇上說了算。”云瓷神色淡淡,并沒有被謝昌的條件吸引,甚至連考慮都沒有考慮,直接回答了對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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